妙筆生…花呆

門鈴奪命般響個不停，門外人似乎耐不住性子，開始用力槌打著門。

不能繼續忽視的承河，趨前打開了門，門外，是一臉憤怒的傲秀。

『什麼事？』

才問出口，傲秀猝不即防地揍了承河一拳。承河驚愕地回瞪他，嘴角淌血。

傲秀揪住承河的衣領，使力將他推向屋內的牆柱。「你要做到什麼地步？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滿意？還要死多少人你才肯滿意？混蛋！」

承河垂眸冷視他瘋狂憤怒的表情，沒有回話。

幾近瘋狂的傲秀用力揪住他的領子，讓承河幾乎快窒息。「說！錫振在那兒？你把錫振怎麼樣了？快說！」

不為所動的承河，面無表情地冷淡道，『姜刑警你朋友出了什麼事嗎？你就在金順棋身邊。』

「給我發送順棋照片的人是你！」

『你在說什麼？』

像頭困獸的傲秀，明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禍首，卻因
為苦無證據，只能坐視朋友悲慘的死去，讓他悲不可抑。

「說！說你殺了順棋！大直、權律師、成俊彪，都是你害死他們的！說啊，快點！」

承河冷眼看著他，心中湧起一種報復的快感。

『我就是鄭泰成，是這案件幕後策劃人…』說了又如何呢？你能拿我如何呢？姜傲秀刑警。
承河冷笑，『你想聽這些話嗎？』

「對！快點說！」

『殺死他們的不是我，而是姜刑警你。』承河冰冷的聲音，藏著忍抑的痛苦。

『你想過沒？失去朋友的悲傷都這麼大，何況是悲慘的失去家人的悲傷該有多大？』母親哭喊哥哥的哀嚎又在耳邊響起，承河緊咬每個字，恨恨逼問眼前這個讓他家破人亡，卻反過來指責他的”姜傲秀刑警”，『你曾經想過一次嗎？』

姜傲秀只是失去朋友就像隻喪家犬，那麼他呢？失去家人的他，獨自承受那些痛苦的他因此成為了什麼，姜傲秀曾經想過一次嗎？

傲秀的神情有些退卻、愧疚，揪著承河的力道些微放鬆，手開始顫抖。

『十七歲，還沒有一展抱負就死去的貧窮少年鄭泰勳，』承河放大音量，冰冷的眼神燃著熊熊憤怒的火焰，『還有那個少年家人的人生，也一瞬間被你斷送了！』

傲秀鬆開手，承河壓抑因思及過往而再度痛苦奔騰的淚意，緩了緩語氣裡的情緒。『我已經說過很多次，想來找我，就拿出我鄭泰成正是你在找的幕後策劃人的證據來！』

傲秀沒有回應，神情頹然的陷在深刻的罪疚感裡。

承河冷冷一笑，當作施捨的關懷一句，『你看起來好像很疲憊，最好回家休息一會兒。』狠瞪傲秀一眼，他轉身走開。

「害死泰勳的是我！」

承河頓住腳步，背對傲秀的神情顯得陰暗。

「一切都按照你的願望去做！如果讓我死在這裡，我也願意！所以求你，放過錫振吧！拜託了！」

承河轉過身，無動於衷的說道，『真叫人擔心。這麼快認輸了，很難找到真凶呢！』

「是意外！」

承河微皺了下眉。

「我沒想過要殺死泰勳！真的不是那樣的！我是壞蛋沒錯，但我不是故意的！」

傲秀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十七歲，不斷地解釋、不斷地吶喊，即使一遍一遍地竭力嘶喊不是故意，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他。他想贖罪、他想償還，他希望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的不是故意。

承河沒有欣慰，反而更感憤怒。好一句不是故意，因為「不是故意」所以他善良無辜的哥哥必須冤屈地死去；因為「不是故意」，姜傲秀就可以無罪釋放！無論他是不是故意，錯誤的審判已經定下，沒有絲毫可供修改的空間。

承河狠聲道，『我沒理由聽你辯解！而且不管是意外還是故意，你沒有為表明真相做任何努力！』

「我知道很難寬恕我，因為我太卑鄙了！不過我還是想活著，明知道自己是壞蛋，我還是想重活一次！睜開眼還是閉上眼，毎次呼吸都想起了泰勳！活著真像是地獄般痛苦！」

承河看著傲秀臉上太沉重的懺悔和悲痛，憤怒被更多莫名情緒所取代。

「即便如此，我還是想活著，活著一直請求原諒，只要那樣活著，說不定泰勳總有一天會原諒我，說不定會的！我想相信會的。」

『原諒並不是加害人能說的出口的。』

「不是在請求原諒，因為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。但是不要再犧牲無辜的人，到此為止！拜託了！」

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！現在選擇權不在他，而是那些人，他只是給予選擇而已。
　　　　
承河冷冷微笑。『要拜託就找別人去，命運是各自的選擇。』說完走到窗邊，看著窗外不再理會傲秀。

傲秀失魂落魄的轉身走了幾步，粗啞的聲音有一絲顫抖，「對不起。」

聽到這句遲來十二年的道歉的承河，表情複雜。

「在心裡，千遍萬遍說過的話，現在才說出來。對不起。但是，我會親手逮捕你歸案。」

傲秀走出公寓，靠著大門，透明的玻璃門倒映他的神情，他含淚的眼裡是無助和懊悔。

承河孤獨佇立在窗前，一動也不動，雙眼沒有焦距，臉上表情再不是冷傲，而是脆弱和軟弱。

        在昏暗的月光下  就像你在我身邊呼吸
        忘卻的想念中    受傷的心   留下暗暗的影子

        退一步 退兩步   帶走後退的我
        求你 忘記我 忘掉我  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......